第707章 鬼蜮伎俩

类别:都市小说       作者:最爱睡觉     书名:没钱当什么乱臣贼子
    第707章 鬼蜮伎俩
    了庵桂悟有心离间,想看大明的热闹。
    不想却一下戳中了朱厚照的痒处,天子当即豪迈大笑,当眾放言道,“我三弟武勇天下无敌,正好让尔等小国,好好见识见识。”
    询问左右,裴元可曾从山东回来。
    对裴元的行止最是清楚的司礼监掌印太监陆誾只得回答道,“前些日子,裴千户奉了太后懿旨回京接受问询,想来应该仍在京中未。”
    朱厚照闻言,有些奇怪裴元为何未曾求见。
    但也没太在意,当即道,“让礼部官员去智化寺一趟,寻他过来,顺便给他讲讲应对诸夷的礼节。”
    这次朝臣拜贺,四夷朝见,乃是礼部仪制司和主客司两大部门协办。
    主客司郎中刘滂早就知道朝鲜和日本两国之间的龄齬,刚才的时候,就一直提心弔胆,担心弄出什么失礼的事情,让他跟著背锅。
    眼见朝鲜正使曹继商、副使李允俭生完气开始抢著炫饭,刘滂正要鬆口气,没想到日本正使了庵桂悟又闹出了么蛾子。
    好在刘滂记得裴元的话,明白对日本的差异化待遇,是朝廷为了报復倭寇犯边。
    这种大政策上的事情,和他关係不大,他还算坐的老神在在。
    结果没想到,那老和尚一肚子坏水竟然攛掇著,要看裴元和许泰单挑。
    可若是堂堂大明,因为一介倭使的挑拨,就让两位武人血拼,无论结果如何,只怕都会成为笑谈。
    那了庵桂悟说不定还会洋洋得意,將此事回日本后四下宣扬。
    这岂不是让四夷都轻看了大明吗?
    可偏偏朱厚照当眾放下狂言,说裴元的武勇天下无敌,別说许泰了,其他武將脸上也有些掛不住。
    看那许泰跃跃欲试,冷笑连连,竟然有顺水推舟之意。
    刘滂怕裴贤弟不知道其中利害,抢在贾咏之前主动请缨道,“臣主客司郎中刘滂,愿去传召锦衣卫千户裴元。”
    朱厚照笑著说了句,“速去速回。”
    旋即看起了其他四夷各国贡献的方物。
    刘滂出了宫门,因有使命在身,在守门武官处討了一匹马,急匆匆便向智化寺而行。
    等刘滂到了智化寺,询问之后,得知裴元今日坐堂,不由大喜过望。
    等守门的锦衣卫通报之后,就有一个裴元身边的亲信迎出来,將他接了进去。
    裴元见到刘滂直接笑问道,“这个时间,你不在宫中主持仪式,跑到我这里来,莫非出了什么岔子?”
    刘滂嘆道,“贤弟所言不差。”
    说著,就把倭人使者了庵桂悟当眾挑拨,结果朱厚照还兴致勃勃的让裴元去和许泰比比,较量一番的事情说了。
    裴元听完,脸色就不太好看。
    旋即问道,“满朝大臣,难道无人劝阻吗?”
    说完,自顾自冷笑道,“是要看我们武人的笑话吧?顺便还要毁了我和许泰。”
    不管这会儿皇帝怎么跟著人来疯,也不管这会儿文官们怎么缄默不言。
    但是等到事情发生之后,再来翻旧帐的话。
    却妥妥的会变成,他裴元与许泰不识大体,只知爭强斗狠,被倭人小小手段玩弄於股掌之中。
    他裴元在朝廷中不值什么,但要是让朱厚照小小的丟脸之余,斥退了新领了敢勇营大將的许泰,那就是相当於斩断了朱厚照的左膀右臂。
    朱厚照练了那么久的外四家军,將会瞬间军心溃散。
    裴元绝不相信那些人精看不出了庵桂悟的手段,但是这种关头还在算计,实在让裴元有些噁心了。
    裴元扭头向云不閒询问道,“蔡荣不是混进倭国使团了吗?有没有传回点有用的东西?”
    云不閒留守京中,做些做事的人,不少都是把情报和他交接的。
    云不閒想了想回答道,“那些倭国使团的人这些日子,一直在兜售他们私下携带来的货物,並没有太多生事。“
    “只有正使了庵桂悟时不时和一些名流诗唱和,討论学问。”
    “其中和他的最密的,就是补了吏部郎中的王守仁。”
    裴元“哦”了一声,没有太大的意外。
    在歷史上,王学传播到日本的过程中,了庵桂悟起了重要的作用。
    至於王守仁为何会和了庵桂悟走的近,那就没什么好猜的。
    名士嘛,喜欢装逼。
    谁不想墙里墙外两开啊。
    想到王守仁,裴元隨口说了一句,“嗯,也是时候,正好可以用这个理由把王守仁外放了。”
    说完,意识到说的有些多了。
    以往的时候,他为了和王圣人贴上点关係,可是没少当眾对人吹嘘,他和王守仁乃是烧黄纸的生死兄弟来著。
    裴元不动声色的看了堂中眾人一眼。
    裴元见岑猛、云不閒、萧通、陆永等人都错开目光,於是赶紧补充道,“民族大义在此,本千户也是不得不为啊。“
    说著,神色也有些唏嘘。
    当然。
    让王老哥被迫离京的,肯定不是和了庵桂悟的这些交往,而是裴元马上就要运作王琼进京担任户部尚书了。
    没有王守仁居中调和,王琼和王华的结盟不会那么水到渠成。
    刘滂有些无奈,“陛下召你,赶紧吧。”
    裴元当即让人去取自己的官袍。
    萧通匆匆忙忙,將裴元的飞鱼服拿了出来。
    □中还道,“今日正是朝贺天子的时候,穿飞鱼服体面些。”
    裴元斥道,“现在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公卿王侯,不要无事生非,取我的五品官袍来即可。”
    萧通连忙又去,取了裴元熊羆补子的五品官服。
    这次有天子急召,裴元骑了马,云不閒、萧通等人也得以骑马跟隨。
    一人快速的策马向紫禁城而去。
    到了宫门前,刘滂向眾人喻示了陛下传召裴元的事情。
    裴元本就有象牙腰牌,很顺利的就进了宫城之中,跟著刘滂到了奉天殿外。
    朱厚照正和诸臣以及四夷使者饮宴取乐。
    听说裴元在外求见,不由大喜的对眾人说道,“我三弟来了,且看他施展神威。”
    了庵桂悟闻言得意的微微一笑,与副使光尧对望了一眼。
    就连闷头炫饭的朝鲜两位正副使,也露出了讥讽的笑意。
    许泰却是脸色微微一沉,心中老大的不痛快。
    朱厚照大声道,“快快传召进来。”
    裴元大步进入殿中,先是目光凛凛的扫视一圈儿,然后才向上拜道,“臣锦衣卫千户裴元,参见陛下。”
    被裴元目光扫到的眾人,都隱隱有些被冒犯的不悦。
    这匹夫好生无礼。
    一直声称要见识真英雄的了庵桂悟也不由咪起了眼睛。
    果然好雄壮一条大汉,如此鬼畜。
    朱厚照哈哈大笑道,“你快起来。”
    说完又问,“刘滂可和你说过了?今日朕把你叫来,就是希望你和许泰好好较量一番,也好宣扬我大明国威,让彼辈知道我大明壮士的武勇。”
    说完喝了声,“许泰!”
    许泰正在席间,刚才裴元进来的时候,他就一直在观察著。
    上次他和裴元没有打成,这次看来看去,都感觉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。
    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对他如此推崇。
    许泰自然不清楚,当初裴元依靠著叠加的“穷且益坚”,打江彬如同打狗,实在给了朱厚照太深刻的印象。
    听闻天子传唤。
    许泰將手一撑,从席间跃起,“臣许泰在此。”
    朱厚照有些兴奋道,“你去和裴元较量较量。”
    许泰毫不惧色的说道,“遵命。”
    当即就要大步踏前,来战裴元。
    裴元向他摆摆手,淡淡说道,“不急。”
    许泰没想到裴元是这样的反应,略微犹豫了下,又把目光看向朱厚照。
    却听身后裴元大声询问道,“臣有一要询问陛下。”
    朱厚照笑道,“说吧。”
    裴元朗声询问道,“倭国使者了庵桂悟,寥寥数语就当廷挑拨大明武官互斗,让大明传为四夷笑柄,为天下所轻。”
    “不知陛下可曾虑及此处?”
    朱厚照闻言愕然,脸上的笑容僵住,旋即变得涨红,“你——.”
    裴元此语一出。
    朝中文武尽皆譁然。
    之前的时候没人挑破此事,朱厚照又任性妄为,不是很在意四夷的看法,是以此事且糊涂著。
    没想到裴元一来,就直接揭破这桩,让朱厚照从亢奋中缓了过来。
    朱厚照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,之前他也不过是仗著身为大明天子可以任性妄为,等反应过来这样的行径,会被四夷诸国视为笑话,一时间脸上只感觉火辣辣的难堪。
    他当即怒道,“荒唐!朕是为了展示大明国威,岂是你说的那般不堪?”
    那了庵桂悟见到这番情景,心中越发欢喜,只觉得自己手段高妙无双。
    他故作愤然道,“老僧早就听说裴千户有英雄之名,是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相见。没想到裴千户竟丝毫不领情,竟然还以小人之度君子之腹。”
    “老僧今才知,天朝上国竟让这等名不符实之妄称英雄。”
    裴元向前一步,看著了庵桂悟道,“你算什么君子?率兽食人的野狗罢了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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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了庵桂悟闻言瞠目,“老僧一直以为大明天朝,乃是上国礼仪之邦,你为何这等无礼,竟敢辱我?”
    裴元冷笑道,“满朝公卿,自然彬彬有礼,温良恭俭。我是武人,合该无礼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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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要说无礼,谁能及得上你们倭国使团无礼?”
    说著裴元再次进逼一步,“景泰四年,你们日本使臣前来朝贡,竟然將招待的馆驛成员殴打致死,此事有没有?”
    “成化四年,日本贸易使团成员麻答二郎醉酒后手持刀刃,砍杀了许多大明百姓,此事有没有?“
    “弘治九年,源义高遣使朝贡,行至济寧的时候,使团之人再次持刀杀人。
    此事有没有?“
    “你等这般无理,想要本千户给你什么样的礼遇?”
    裴元此言一出,原本很多恼怒他大闹奉天殿的大臣们,也都神色凝重,生出对那些倭国使团的厌恶来。
    朱厚照更是对这些说话好听的倭国人印象一下子拉低了。
    裴元转头又继续对朱厚照道,“陛下,臣又有一言。”
    朱厚照皱起眉头,有些羞恼,“你!”
    只是他和裴元相交也算亲厚,又兼且在朝堂之上,还是要体现些器量的,只能悻悻道,“说!”
    裴元正色道,“这些鬼域伎俩不难识破,之所以能够奏效,无非是借势相挟罢了。陛下只要能善於纳諫,勇於自承其非,那么这些手段又岂能奏效?”
    朱厚照闻言,刚要暗骂裴元竞然敢背刺他。
    忽然又觉出点別的意味。
    他有勇於自承其非的气魄,但是没有人諫言啊,又谈何纳諫?
    裴元这斗转星移的巧妙一手,直接把满朝文武架到了火上烤。
    一个连区区锦衣卫千户都能识破的挑拨手段,难道旁人不知吗?为何任凭他这个做天子的落入別人的手段?
    有些事情,就是一层纸,一挑就破。
    朱厚照心思敏锐,当场给了在座诸官一个暴击。
    他不悦道,“朕岂是那种不能纳諫的君王?朕向来闻过则喜,有则改之无则加勉。现在你諫言了,朕就当眾採纳如何?”
    朱厚照这话一出,在场重臣们几乎要把裴元骂个狗血淋头了。
    朱厚照说他是能纳諫的君王,还当场纳諫,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会关注到另一件事,有能纳諫之君,那可有能諍諫之臣子?
    为何满朝诸公俱在,却任由一外藩老僧巧舌如簧,挑拨离间?
    不少人都额头微微生汗,仿佛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的之责。
    小人!
    庸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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