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飞虫的身影静静悬浮在半空之中,
周身散发的修为波动如同深不见底的幽潭,
沉稳厚重、內敛而磅礴,
赫然是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!
无形威压仿佛实质的潮水,
层层叠叠地环绕在他周围,
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,
他並未將这威压无差別释放,
而是精准地笼罩在黄天龙、黄在斗等人身上,
形成一道无形的囚笼。
“嗡!”
黄在斗、黄在丹等人首当其衝,
他们被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慄瞬间攫住,
仿佛有无形的山岳当头压下,
又似被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咽喉,
他们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,
身体更从未有此刻这般沉重,
膝盖处传来无法抗拒的酸软,
双腿一软、接连跪倒,
身体不受控制地彻底趴伏在地,
如同秋风中的落叶、瑟瑟发抖,
冷汗如同泉涌,
瞬间浸透他们的衣背,
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滴落在地,
只觉得生命在流逝……
极度的恐惧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,
恨不得將头埋进地下,
只求那悬浮在空中的身影能忽略他们的存在。
而首当其衝的黄天龙,
感受更为深刻和恐怖,
那不仅是练气境六重天修为的威压,
更是直刺精神的冰冷杀意,
带来一种致命的威胁感,
如同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,
同时刺入他的骨髓与识海!
黄飞虫的这份修为让他心神剧震,
几乎要怀疑这一切是否为幻觉,
练气境六重天!
这怎么可能?!
一个月前,
他和黄飞虫一同离开,
前往那危机四伏的仙府探索时,
黄飞虫明明只是练气境三重天修为!
短短一个月过去,
对方不仅没有死,
修为更如同坐上了穿云箭般,
飆升到与他平起平坐的境界?
这已经完全顛覆了他的认知!
而且,
之前黄飞虫在练气境三重天时,
凭藉多样战斗方式展露出来的真实战力,
就已经不逊於他,
如今同为六重天,
黄飞虫的实力又会恐怖到何种地步?
一个让他感到窒息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,
黄飞虫如今拥有的战力,
可能已经明显超过自己了!
“黄天龙,我回来的……不是时候?”
黄飞虫此时的目光,
如万载寒冰铸就的刀锋,
冰冷、纯粹中带著审视恶人般的漠然,
完全无视了趴在地上、丑態毕露的黄在斗等人,
那锐利如剑的眼神始终牢牢锁定著黄天龙,
能看到后者脸色骤变、神情阴晴不定,
他不禁再次开口,
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
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,
却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具穿透力,
每个字都像沉重的鼓点,
既是一种致命的嘲讽,
亦是审判降临前冰冷而无情的序曲。
“黄飞虫你放肆!
休要以为你修为有所提升,
就敢目无尊长,
对我这个家族现任掌舵不敬!
家族规矩森严,岂容你……”
黄天龙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,
神情色厉內荏地呵斥道,
声音因为紧绷而显得有些尖利,
这黄飞虫不过区区一个小辈,
此时竟然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威胁感,
这种屈辱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,
让他不禁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
那维繫多年、不得以下犯上的家族规矩,
与他身为家族现任掌舵的威严!
“哼。”
黄飞虫见黄天龙还一副装大尾巴狼的架势,
根本懒得听后者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,
念头一动、镇兽法顿时发动,
磅礴的精神力如同凝练到极致的无形尖刺,
飞速轰向黄天龙的脑海!
“砰!”
黄天龙如遭远古巨象正面衝撞,
脑海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,
意识瞬间陷入一片空白,
强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痛楚袭来,
让他对身体的掌控瞬间失效,
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,
从空中一头栽落,
重重砸在坚硬的地面上,
发出一声闷响,
激起尘土飞扬。
几秒钟后,
他才从那短暂意识空白中挣扎著回过神,
剧烈的痛楚和强烈的羞辱感让他面目扭曲,
他勉强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,
整张脸上再无半点血色,
只剩下骇然、难以置信以及深入骨髓的屈辱,
他立即调动法力,
修復自身糟糕的状態,
心中的惊怒犹如翻江倒海,
明明是同样修为、境界,
黄飞虫的精神力比他强这么多?
全场死寂!落针可闻!
所有人都被镇住了,
威势赫赫、高高在上的家族仙人黄天龙,
面对年纪轻轻的黄飞虫,
竟然只是乾脆利落的一瞬间,
就被后者打的坠下天空,
甚至於都没看到后者怎么认真出手,
这是何等匪夷所思、何等恐怖的一幕,
二者的实力差距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!?
趴在地上的黄在斗等人,
几乎嚇得魂飞魄散,
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。
“黄天龙,
你有什么实力和地位,
敢这么和我说话?
跪著听。”
黄飞虫淡淡开口,
儘管声音不高,
却格外的冰冷,
话语中不容置疑。
黄天龙浑身剧烈一颤,
天大的屈辱感袭来,
往日只有他面对族人高高在上,
何时有族人胆敢爬到他头上?
这么对他居高临下?
但当察觉到那道目光中的冷漠与杀意,
他只能够暂时地忍辱负重,
在实力差距带来的死亡阴影笼罩下,
实在难以鼓起心中的自尊和反抗的念头,
他只能够挣扎著、装没听到,
继续狼狈地半趴在地上,
加速用法力恢復精神受到的创伤,
暗暗咒骂黄飞虫別太咄咄逼人,
不然当场就鱼死网破!
黄飞虫的身影微微一晃,
如同幻影般消失在原地,
下一刻,
他已经出现在小院屋內,
神情上带著一丝担忧,
来到昏迷不醒的鹤长老和萧丞身边,
看著两人苍白如纸的面孔,
察觉到两人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的气息,
感知到二者体內混乱的伤势,
黄飞虫眼中闪过一丝歉意,
心中对於黄天龙的怒意也愈加冰冷,
他毫不犹豫地心念一动,
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颗氤氳著浓郁生机的灵丹,
用法力將这两颗灵丹的药力化开,
分別融入鹤长老和萧丞的身躯,
这两颗治癒类型的灵丹固然有强大的药力,
但若是不化开的话,
对仙人以下的武者来说,
非常容易被瞬间撑爆,
甚至於即使化开药力,
都要小心翼翼,
避免被庞大的药力快速撑爆。
霎时间,
强大却温和的药力如同甘霖般流转二人全身,
滋养著他们身上的严重伤势,
让二者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红润,
原本萎靡虚弱的气息迅速变得强盛、平稳起来,
萧丞体內甚至传出细微却清晰的骨骼嗡鸣声,
原本皮肉关的武道修为直接晋升至练髓关巔峰!
后续只要稍加引导和锤链体內劲力,
就会迅速突破至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后天境,
並且还有大部分药力尚未完全消化,
为避免撑爆、只能任其快速消散,
相比之下鹤长老本身具有返璞归真的修为,
此时可谓是消化了大量的灵丹药力,
剩余药力也完全能够沉淀在血肉当中,
根基因此被打得更加雄厚。
黄在鹤在灵丹药力和黄飞虫法力的双重刺激下,
眼皮颤动几下、率先地甦醒过来,
刚开始眼睛里还有一些疑惑和迷茫,
但当他视线聚焦、看到眼熟的黄飞虫,
看到后者带著关切与歉意的年轻面庞时,
先是微微一愣,
隨即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,
神情露出了极大的放鬆,
有一种“终於等到云开见月明”的安心感慨,
长长地、深深地舒出了一口积压已久的浊气:
“飞虫……你……你终於回来了……
你回来……我就放心了……”
虚弱的声音中充满了欣慰。
“鹤长老,
是我回来晚了,
您接下来好好休息,
其它的事都交给我。”
黄飞虫温和地说道,
隨即他抬起头,
目光看向围拢过来的家人和朋友们。
黄大糠和崇慧神情激动得颤抖、嘴唇哆嗦著、却说不出一个字、只是用泪眼紧紧望著他;
妹妹飞萌脸上掛著未乾泪珠、却已经下意识绽开依赖而安心笑容。
飞蝴强忍著泪水、却掩不住眼中的喜悦与委屈。
飞雪族姐、黄飞舞正笑吟吟看著他。
风无忧则脸上带著复杂、震撼与如释重负。
黄飞虫脸上露出一个温暖而令人心安的的笑容,
笑容仿佛是能够驱散所有阴霾的阳光,
清晰而坚定地说道:
“我回来了,没事了。”
这句话,
如同蕴含著奇异魔力的春风,
瞬间吹散小屋內之前几乎要將人吞噬的阴霾,
带来了生的希望和坚实的依靠,
黄飞雪再也忍不住,
来到鹤长老身旁,
看著平安无事的爷爷,
神情喜极而泣。
崇慧紧紧握住丈夫黄大糠的手,
夫妻二人相视一眼,
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,
黄飞萌小声地念叨了一声:
“哥哥……”
屋外,
跪在地上的黄天龙,
清晰地感受到四周投来的目光,
那些曾经充满敬畏的目光,
如今却掺杂著惊疑、恐惧甚至隱隱的快意,
每道视线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背上,
黄天龙心中顿时清楚地知道,
刚刚他猝不及防的表现,,
让自己在家族中多年积累的威严已然扫地,
黄飞虫展现出的实力太过骇人,
不仅仅是修为的飆升,
更有著轻易击伤他的手段,
除非他往后能够有机会击溃黄飞虫,
否则在家族里、只怕再难抬起头,
只能够沦为边缘的陪衬,
甚至亦將面临被清算的命运。
“不,
这家族不能再待了,
黄天狗养虎为患,
现在这黄飞虫大势已成,
再待下去说不得我要沦为弃子,
留得青山在,
不怕没柴烧!
必须离开家族避避风头!”
黄天龙脑海中闪过强烈的念头,
他还有最后的希望!
他的儿子黄龙龙,
是上品灵根、足以修炼到练气境九重天,
此刻正在强大的海佛仙宗內修行,
前途不可限量!
而黄飞虫,
不过是中品灵根,
即便奇遇连连、进境飞速,
但修炼到练气境六重天已经到顶了,
未来发展绝不可能与龙龙相比!
只要保住性命、忍辱负重,
將来未必没有他和龙龙联手夺回家族的一天!
到时再秋后算帐不迟!
想到这里,
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屈辱和恐惧,
黄天龙不再有丝毫犹豫,
趁著黄飞虫注意力都在屋內,
尚未对自己下最后决断的间隙,
他暗中將剩余法力疯狂催动至极致,
身形猛地暴起,
化作一道刺目的蓝色流光,
毫不犹豫朝著岛屿外围、茫茫大海的方向遁去!速度之快、几乎撕裂空气、发出尖锐的爆鸣!
“想走?”
几乎在黄天龙身形刚动的剎那,
小院屋內正安抚家人的黄飞虫眼神骤然一冷,
同为练气境六重天修为,
他的精神力、体质、法力强度,
以及对周遭大范围內情况的细微掌控,
都远在仓皇逃窜的黄天龙之上,
后者想要逃走,
无疑是痴人说梦了。
他没有丝毫迟滯,
身形瞬间模糊,
化作一道更加凝实、速度更胜一筹的红色流光,
飞速疾驰、后发先至,
几乎转眼之间,
就已经如同鬼魅般,
精准地拦在了黄天龙遁光的前方路径上,
衣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,
眼神平静却带著绝对的淡然。
黄天龙惊骇於黄飞虫这匪夷所思的速度,
心知不动手的话根本无法逃脱,
眼神中瞬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,
怒吼道:
“黄飞虫!
这是你逼我的!
鱷龙仙道法相,
给我现!”
轰隆!
天地灵气剧烈震盪,
一头庞大无比、鳞甲狰狞、散发蛮荒凶戾气息的鱷龙法相,
自黄天龙身后虚空猛然凝聚成形!
那鱷龙狰狞无比,
张开仿佛能吞噬山岳的血盆大口,
在刚刚出现的瞬间,
就带著撕裂一切、搅动风云的恐怖气势,
朝著拦路的黄飞虫悍然扑杀而去!
仙道法相过处,
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呜咽。
“金刚!”
黄飞虫面色不变,
眼中带著一丝淡淡的不屑,
他心念微动,
身后虚空顿时金光万道,
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气息瀰漫开来,
金刚仙道法相凭空出现!
浑身被璀璨白光笼罩的金刚法相,
没有丝毫哨繁琐的动作,
抬起那仿佛由纯粹白光与力量凝聚的巨拳,
就简单直接地一拳轰出,
拳风凝如实质,
带著粉碎一切邪魔外道的刚猛无儔之力,
所过之处,
空间都微微扭曲!
“嘭!”
如同铁锤砸向脆弱的琉璃,
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响彻天际!
那看似凶悍无匹的鱷龙法相,
在金刚法相这至刚至猛的一拳之下,
连一息都没能支撑住,
便发出一声悽厉的哀鸣,
从头颅开始寸寸碎裂,
轰然爆碎成无数混乱的灵气光点,
大半个身躯迅速消散在空气中。
“什么?!”
黄天龙看到这一幕,
眼中露出近乎绝望的神色,
鱷龙法相竟已经全然无法撼动对方的金刚法相?
甚至於对方金刚法相的表现,
怎么感觉要比当初地象盗的那恐怖担山神象法相都相差无几?
同境界之下,
法相的差距竟然也大到了如此地步?!
这已经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范畴!
“这是你逼我的!都是你逼的!”
黄天龙眼看黄飞虫似乎没打算放过自己,
如今的自己仿佛是在劫难逃,
声音顿时因为绝望和疯狂而变得扭曲,
他脸上涌现出歇斯底里的狰狞,
猛地从空间戒指中掏出一枚古朴玄奥那玉器,
这是他儿子黄龙龙当初费尽心思,
才从其那位海佛仙宗师长手里求来的保命底牌,
亲手交到他手上!他一直捨不得动用!
玉器威力足以重创绝大多数练气后期修士!
可是如今、眼看在劫难逃、不用也得用,
他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肉痛,
隨即被强烈的求生欲和恨意取代,
毫不犹豫地用法力激活了这枚玉器,
目標:这个该死的黄飞虫!
“嗡!”
玉器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芒,
凝聚出一道凝实无比的禪杖虚影,
其杖身缠绕著道道佛门秘文、
散发著练气境巔峰气息!
下一瞬,
禪杖虚影锁定了黄飞虫,
携带著毁灭性的气息,
如同天罚降世、悍然打去,
以一种无可躲避的姿態,
朝著后者头颅狠狠砸下!
空间在这一击下都发出了细微的哀嚎声!
黄天龙眼神迫切,
死死盯著黄飞虫的方向,
心中带著癲狂的诅咒,
期待黄飞虫在这绝对强悍的绝杀一击下,
最好当场被重创,
乃至灰飞烟灭、尸骨无存!
然而,
面对这足以重创练气境后期修士的恐怖一击,
黄飞虫神情依旧十分淡然,
只是眉头微挑、眼中闪过惊讶,
他隨即心念一动,
一颗毫不起眼的珠子自他身前浮现,
通体漆黑的仿佛能够吞噬所有光线,
正是筑基境下品法宝阴元珠!
禪杖虚影携带著滔天威势,
仿佛能够碾碎一切,
悍然轰击在看似脆弱不堪的阴元珠上,
然而,
预想中的惊天爆炸並未发生,
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恐怖能量,
还未接触到阴元珠,
就已经如同泥牛入海,
被阴元珠自然散发的、玄奥无比的无形力场,
轻易地吞噬、分解、抵消,
最终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,
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,
消散於无形,
没有留下任何痕跡,
隨后,
阴元珠就隨著黄飞虫的念头,
悄无声息地被收回,
仿佛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不……
不可能!!!
这绝不可能!!!”
黄天龙眼睁睁看著黄飞虫完好无损地出现,
自己最大的依仗、足以逆转生死的底牌,
竟然疑似连对方的衣角都未能撼动,
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化解,
他眼神中顿时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绝望崩溃,
这玉器一击,
可是他潜藏至今,
最大的底牌、底气啊!
远处,
一直紧张观战、心情复杂的黄天狗,
此刻也是瞳孔猛缩,
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置信:
“竟然……
竟然毫髮无损地抵挡了玉器攻击,
那可是媲美练气境巔峰一击的攻击!
那黑色珠子……究竟是什么级別的宝物?
难道……难道是传说中的……法宝?!”
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,
別说如今的黄氏一族,
就是那位姑母带领下巔峰时期的黄氏一族,
都不曾拥有过法宝啊……
“黄天龙,
你可真是该死!”
黄飞虫略微思索后,
心中彻底地愤怒了,
一股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席捲开来,
这黄天龙竟然藏著一份强大的玉器底牌!
而且在家族前两次面临灭族危机时,
都丝毫未曾动用,
一直隱忍、留到了此时,
用在了自己这个同族的身上!
当真是其心可诛!其行当斩!
若非自己拥有法宝,
贏挨下这一击少不得被重创!
盛怒之下的黄飞虫,
身形再动、快如鬼魅,
瞬间贴近心神激盪的黄天龙,
不顾后者还沉浸在底牌失效的震惊之中,
简单、朴实无华的一拳轰出,
蕴含著崩山裂石、摧城断岳的恐怖肉身力量,
黄天龙只来得及勉强抬起手臂格挡,
便听到“咔嚓”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,
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拋出的巨石,
不受控制地从空中狠狠坠落,
飞速坠落向海面,
然后下一瞬,
黄飞虫出现在海面上,
爆起一脚凌空抽射,
將黄天龙狠狠地踹飞,
后者鲜血如同泉涌般从口鼻中喷出,
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,
只剩下微弱的喘息。
紧隨其后的黄天狗,
眼看黄飞虫杀意凛然、眼神冰冷如铁,
疑似要上前彻底结果了黄天龙的性命,
毫不犹豫地將身影拦在二者中间,
神情上带著前所未有的复杂、焦急、劝阻。
“飞虫!住手!不能杀!”
黄天狗声音沙哑,
带著一种无力回天的疲惫,
“收手吧!
天龙他现在毕竟是家族名义上的掌舵,
代表著家族对外的脸面和最高威严!
你已经重创了他、立了威、足够了!
得饶人处且饶人,
何必非要闹到不死不休,
让所有人都难堪,
让家族彻底分裂,
让外人看了笑话?”
“?”
黄飞虫闻言,
目光冰冷地看向黄天狗,
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,
毫不客气地、一字一顿地质问道:
“黄天狗,
之前黄天龙打伤鹤长老、萧丞时,
不知你在哪里?
我家人朋友被言语侮辱、百般逼迫时,
黄天狗你又在哪里?
我离岛时你黄天狗是怎么说的?
如今你黄天狗又是怎么做的?
怎么,
难道是以为我死在仙府了?
所以觉得肆意欺辱我家人朋友,
也不会有人来收拾你们两个了?”
他的声音如同寒冰碰撞,
越来越高,
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深深的失望,
“每每对其他族人受害视若无睹、默许纵容,
每每在黄天龙、黄在虎这些人被反击时,
第一时间跳出来包庇阻拦!
黄天狗你告诉我,
你究竟是什么居心?!
这家族的公道,
到底在何处?!”
这一连串的质问,
如同无形的耳光,
狠狠扇在黄天狗脸上,
黄天狗被问得面色剧烈变幻,
青一阵白一阵,
嘴唇哆嗦著,
却无法给出任何有力的辩驳,
最终,
他脸上的血色褪尽,
化作一声充满颓然与苦涩的长嘆,
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:
“飞虫,
我……我並非不明事理,
也並非一心偏袒……
实在是我……
我在之前两次家族危机中,
为了保住家族,
受了不可逆转的重伤,
已然是半废之人,
最多还有十年寿命。”
他语气低沉,
带著一丝英雄末路的悲凉和恳求,
“我实在不想看到,
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光里,
家族剩下的两位仙人之间,
还要闹得不可开交,
自相残杀,
让黄氏上百年的基业,
毁於內耗啊!”
他神情迟疑,
似乎下了决心道:
“而且你可知道,
家族掌舵信物御水灵剑的真正秘密?
此剑不仅是信物,
更是一件极为强大的灵器!
只要以献祭自身水灵根为代价,
就能够强行催动此剑蕴含的巨大力量,
爆发出威力超越玉器的至强一击!
之前那个练气境后期、拥有变异地灵根、几乎让我族覆灭的地象盗,
正是我动用此招將其秒杀!
天龙他正好是水灵根,
留他一命、等於为家族留下一道最强的底牌,
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、无法抵御的大敌,
这难道不是为家族大局著想吗?
如何?”
黄天狗这番看似完全为家族著想的劝阻,
其实也隱含了一层不便明言的意思:
让黄天龙拿出御水灵剑,
通过这潜在的、同归於尽般的手段,
对实力暴涨的黄飞虫再度形成无形的威慑,
维持家族內部脆弱的平衡,
从而让黄天龙自身能够保命、活下来。
然而,
他这番苦心算计的话语刚落,
跪在深坑中、气息奄奄的黄天龙,
脸色瞬间变得死灰,
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嘲讽:
“黄天狗,
你当初把家族掌舵之位传给我,
果然没安好心,
想用这点权力的滋味,
来引诱我为家族卖命?”
““御水灵剑?
最强底牌?
你说的是这个吗?”
黄飞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,
发出意味不明的冷笑,
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毫不掩饰,
心念微动,
就见到一柄湛蓝色、造型古朴、水汽氤氳的灵剑虚影在他身旁凭空一闪而逝,
那独特的灵力波动,
正是黄氏家族传承信物御水灵剑无疑!
“不可能!
这……怎么可能?!”
黄天狗如遭雷击,
失声惊呼,
猛地扭头看向坑中面如死灰的黄天龙,
眼中充满了惊怒和质问。
黄天龙面如死灰,
艰难地抬起眼皮,
声音微弱却清晰地断送黄天狗的最后希望:
“一……一个月前,
在仙府外围,
我和这黄飞虫遭遇练气境九重天的文东虎截杀……为……为了保命,
我被迫將御水灵剑和灵石交给这黄飞虫,
换取他用他的那些奇遇底牌救我一命,
这御水灵剑,
也就被他抢走了……”
他每说一个字,
都像是在黄天狗心头扎上一刀。
黄天狗闻言身体猛地一晃,
仿佛支撑他的什么东西彻底崩塌了,
眼中闪过懊恼、愤怒与深不见底的无力,
没想到黄天龙这个蠢货!
竟然连家族传承信物都能被抢走了!
那还有什么底牌能够阻止黄飞虫下杀手?
黄天龙实在是作茧自缚,
害了他自己,
也害了家族啊!
他最后的斡旋筹码,
赖以维持平衡的最终底牌,
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失效,
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……
“黄天狗你现在,
还要用什么理由阻止我?”
黄飞虫眼神冰寒,
手中光芒一闪,
出现土属性上品灵器大刀,
那刀锋上土黄色的刀光吞吐不定,
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,
目光掠过黄天狗,
牢牢锁定了黄天狗身后已然绝望的黄天龙。
“你黄飞虫当真要杀我?
我为家族兢兢业业,
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
再说我是家族天字辈,
你只是家族飞字辈小辈,
要不然我把家族掌舵之位让给你,
以后家族的事我不掺和半分!”
黄天龙眼看黄飞虫始终无动於衷,
呼吸不禁急促起来、心理防线有些崩溃,
眼看著黄飞虫不断地靠近,
求生的本能让他忘却了屈辱和伤势,
面色陡然变得异常狰狞起来,
用尽最后力气嘶声喊道:
“等等!黄飞虫!
你难道不想知道天孤到底是怎么死的吗?!
你不想知道真相吗?!”
“真相?”
黄飞虫动作微微一顿,
目光锐利地盯住黄天龙。
黄天龙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
语速极快地喊道,
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形:
“天孤在遇到文氏七虎前,
之所以身受重伤,
都是海佛仙宗那个天骄乾的,
叫吕少猩!
我亲眼所见!
当时我因为龙龙的关係,
想去和海佛仙宗的人攀点交情,
却无意中看到那吕少猩和天孤起了衝突!
那吕少猩来自飞冰岛吕家,
旁边还有別的霸主仙族的仙人,
天孤寡不敌眾、身受重伤,
我之前不说,
是不想给我们黄氏家族招来灭顶之灾!
即使不说海佛仙宗,
飞冰岛吕家的实力也远强於我们黄家,
我们小小黄家拿什么去拼?
那是自取灭亡啊!”
他死死盯著黄飞虫,
语气带著孤注一掷的挑衅和激將,
“现在我说了!真相大白了!
黄飞虫你不是重情重义吗?
你不是有奇遇、实力进境极快吗?
那你敢吗?敢去给天孤报仇吗?
去找那吕少猩,去找那飞冰岛吕家,
甚至去对抗他们背后的海佛仙宗?!
你要是不敢,
你就算杀了我,
也只不过是只会窝里横的懦夫!
我黄天龙……就算死,
也瞧不起你!!”
然而,
回应他的,
是黄飞虫平淡得没有丝毫波澜,
却仿佛蕴含著无尽寒意的话语:
“哦,
你说吕少猩?
他在仙府內层时,
已经被我亲手杀了。”
黄天龙脸上的狰狞、挑衅、疯狂,
以及那最后一抹希冀,
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,
彻底凝固,
然后如同被重击的冰面般寸寸碎裂,
化为一片彻底的死灰和茫然,
他张大了嘴巴,
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
如同破旧风箱般空洞而绝望的声响。
“怎……怎么可能……
那可是海佛仙宗的天骄……
被你在仙府內层杀了?
哈……哈哈……”
他先是下意识地不信,
喃喃自语,
但隨即,
想到黄飞虫已经练气境六重天的修为,
那深不可测、已经碾压自己的实力,
还有那轻易抵挡玉器攻击的手段,
心中所有的质疑,
都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隱隱化为乌有,
只剩下无力的悲鸣和彻底的、深入骨髓的绝望。他的笑容扭曲,
忽然充满了自嘲和荒谬感,
最终化作一片死灰般的释然和无尽的悔恨。
原来……
他视若高山、千方百计想巴结的海佛仙宗天骄,
竟然已被他处处针对、视为眼中钉的小辈斩杀,
家族竟然出了如此逆天、足以震动四方的后辈……
明明可以展露和和气气的一面,
藉此机会、跟著躺贏,
跟著黄氏一族鸡犬升天,
共享无上荣耀……
可为什么?
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鬼迷心窍,
处处与他为敌?
为什么要为那点可怜的权欲和对自己儿子的盲目自信,
一次次撞上这致命的枪口?
无尽的悔恨,
如同最恶毒的虫豸,
瞬间啃噬了他最后的心神,
就在他心神失守,
被这潮水般的悔恨彻底淹没,
意识出现短暂空白的剎那——
“镇兽法!”
黄飞虫眼看黄天龙无话可说,
也不准备再多说什么,
镇兽法门再次发动!
比之前更加凝练、更加霸道的精神衝击,
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入黄天龙的脑海中!
黄天龙身躯猛地一僵,
意识瞬间陷入无边无际的混乱和绝望之中,
“饶……饶命……”
连最后的念头都无法升起。
一道凝练到极致、仿佛蕴含著大地厚重与锋锐的土黄色刀光,
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裁决之雷,
带著终结一切恩怨、肃清家族的冰冷意志,
悍然斩落!
“不!”
黄天狗看到这一幕,
发出一声痛苦而无力回天的悲呼,
猛地闭上了眼睛,
不忍再看,
他知道,
一切都无法挽回了。
刀光掠过,
人头飞起,
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,
隨即又被刀气中蕴含的土属性力量镇压、凝固。
一切归於沉寂。
只有海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拂著,
带来远方海浪拍岸的永恆声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