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
阳光透过林叶,在小树林中投下小扇般的光影。
两匹高头大马温驯的在一株大榕树前驻足,树荫下,是一对搂在一起的男女。
剑雨华背靠榕树,怀里坐著沉甸甸的大姑娘,这会才更能体会什么叫大冰坨子。
冷倒是没多少,就是裹在黑纱里的大水蜜桃实在犯规,浑圆饱满,压在身上软乎乎沉甸甸的————
剑雨华定力其实不算差,但耐不住大姑娘实在有些不老实。
一开始啵啵的时候她还有些不適应,慢慢的居然主动索求了起来,连带著身子也跟著乱拱。
剑雨华眼神都有些茫然了,怕亲出事故来,只能一边搂人,一边在大月亮上拍了两拍。
陈青鸞总算没有彻底昏了头,反应过来后就埋著脑袋不动了,只是脸红的厉害,连带著耳朵都染上了一层緋色。
剑雨华也不大好受,但也没藉机欺负人,只是托著臀儿將人往上抱了抱,隨后又在大姑娘粉雕玉琢的耳朵上亲了口。
“呜~”
陈青鸞明显是颇为敏感的类型,耳朵被偷袭,感受到男人炽热的鼻息,整个人瞬间就软了下来,像一条无骨的水蛇。
那对一向冷冽的丹凤眼也带上了一抹哀怨:“你————別————”
“呵”
剑雨华笑了笑,觉著大姑娘这副模样还挺可爱,又托起她的脸儿亲了一口,这才使坏道:“陈仙子只要乖乖喊一声小华大人,我就放了陈仙子————”
陈青鸞此时已是羞愤欲绝,但也只能颇为羞耻的向男人討了饶。
说完,她才强装镇定道:“你————你別闹了,待会还有正事————”
“呵~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胡闹,拱来拱去的,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————”
陈青鸞麵皮本就薄,被男人这样戳穿,很快就有些没脸见人了,连带著整个身子都烫了起来。
她把脑袋埋在男人肩膀上,觉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丟人过。
体现在脸上,就成了一道哀怨至极的眼神儿。
看上去就如同山巔女掌门功力尽失,一时不慎落到黄毛手中一般。
不过剑雨华可没有半点当黄毛的自觉,见大冰坨子眼神哀怨,心里反而更有感觉了,很快又逮著她啵啵了起来。
陈青鸞一开始还象徵性的挣扎了两下,慢慢的也亲出了感觉,可她刚回应两下,就发现男人居然又使坏不亲了。
?!
陈青鸞看著一脸坏笑的小华大人,眼神都有些茫然了,知道他是使坏欺负人,只能闭上眼眸,偏过脑袋一副你爱亲不亲的冰冷模样。
不过这下可算是彻底助长了小华大人囂张的气焰,不光嘴上啵啵,就连手也不老实了起来。
“你————”
“唉~陈山主別生气,天气凉,我帮陈山主捂捂————”
陈青鸞拿任性的小华大人没办法,只能默默忍受,同时冷声道:“你———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,待会还有正事,你自己没分寸我说了也没用。”
剑雨华听到这,就知道大冰坨子可能是真有点不高兴了,很快又凑到她耳边哄了起来。
不过青鸞仙子显然不会搭理色胚小华的言巧语,冷静下来后就恢復了冰山模样:“你不是说高天露这般大张旗鼓,背地里那些老妖见了,也可能冒头吗?”
剑雨华听到这,笑了笑,知道大冰坨子是担心自己,凑过去贴了贴那张还有些烫乎乎的冰山脸儿,这才开口道:“我一开始其实也有这个担心,毕竟我也是摸著石头过河,对当前的境界了解不多。”
“不过慢慢的我就没那么忧虑了,特別是那晚见了高天露以后。”
“陈山主知不知道是为什么?”
剑雨华说完,也没卖关子,见陈青鸞看了过来,很快又道:“得道比我想像中的还要难。”
“我原以为高天露敢这样大张旗鼓的站出来,是已经迈过了那一步。”
“可上次见了才知道,他確实已经走上了由偽转真那条路,但依旧只能算半只脚迈过了门槛,离真正的圣者差距不小,不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叫我压住。”
“而且虽然只是半步之遥,但真正走起来,难度比重新攀一座高山都只高不低————”
陈青鸞听到这,本能的蹙起了眉儿:“高天露百余年前就是江湖绝顶,再给他百年,甚至几百年的时间,难道还走不完最后那段路?”
剑雨华摇了摇头:“我原本也觉得有希望,毕竟东方教主年不过三十,就已经走通了三路,甚至还是內外兼修,可现在我也没把握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直到最近我才发现————我的身体好像从一开始就与常人不大一样。”
东海之滨,潮断崖。
天幕低垂,黑青色的海水翻涌著,拍打在嶙峋的礁石上。
一座百丈见方,通体由白玉打造的高台就矗立在东海之滨。
黄州千佛寺,涂州青云谷,青州断魂岭,乃至云州龙象门和凉州北邙山,这些当代武魁的本家都到了现场。
人潮涌动,数以万计的江湖散客几乎將潮断崖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这么多江湖人聚在一起,本该一片喧譁,可现场却安静的有些诡异。
因为那白石擂台上站著一个人。
一个独目,又缺了一根手指的老人。
他仅仅是站在那,无言的威势便压得眾人静默起来。
仿佛站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头数百丈之高的鯨龙。
高天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。
无数人聚在一起,中心摆著一场擂。
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,当时的沧元城也摆起了一场擂。
像是比武招亲,又像是选拔江湖高手充任门客。
但这些都与他无关。
他只是一个乞丐。
高天露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刀客,刀客当时连贏几场,高兴之下豪爽的撒了一大把铜钱。
他当时偷偷用脚踩住了几枚,因为怕被抢,所以一动也没敢动,就这么站在擂台下,一直盯著那刀客守擂,惹得周围人都冲他讥笑。
后来刀客输了,被人打倒在地,他就也跟著摔在了地上,把那几枚铜钱攥进了手心。
可再次把头抬起来时,他却对上了那刀客的眼眸。
刀客输的狼狈,见他也跟著倒了,脸上也不知是什么情绪,复杂的厉害。
因为那几枚铜钱,他成了刀客的徒弟。
可刀客看著还算风光,背地里却没多少出息,带上高天露后,原本对他有些意思的姑娘家也都不跟他来往了。
因为大家都觉著高天露是刀客的儿子。
后来他长大了点,主动提出要走,可刀客依旧不许。
刀客说他是个劣性未除的魔头,不教好了就放出去铁定要为害苍生,而且旁人都压不住,只有他才行。
其实高天露自己也知道,刀客就是把他当儿子养了。
高天露觉得刀客实在有些轴。
光棍汉光棍儿,他就不会先把自己支开一段时间,等生米煮成熟饭了,再派他这个小乞丐出来喊娘。
女子心肠都软,他上来就扑通一声跪下,娘一声接一声的喊,不怕她不心软。
可刀客就是不愿意啊,脾气还赖,一听这话就说他果然是魔性未除,上来就踹他。
高天露有限的记忆里,挨得最多的就是刀客的拳脚了。
可没了他,他就真成魔头了啊。
白石擂台上,这个已经二百多岁的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眸。
海风有些粗糲,吹在脸上,像那些恨铁不成钢的巴掌。
恍惚间,他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,眼前的白石擂台也成了柳木搭建的高台。
脚下,还踩著几枚风锈水侵的铜板。
他是个一无所有的人,脚下这片土地甚至还残忍的夺去了他一眼一指。
但这已经是唯一愿意养育他的人了。
他生在这,长在这,又如何能不深爱著这里呢?
潮头之上,名號九指仙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眸。
他快真正入圣了。
而在他的对面,擂台之上,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修长身影。
万眾瞩目下,一位穿著黑袍的年轻男人登上了擂台。
不过他似乎並不急著做什么,年轻人的视线在人群中梭巡,似是在寻找著什么。
眾人还有些茫然之时,人群的两处却突然有了动静。
像是潜伏在潭底的蛟龙被什么天敌惊醒了一般,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,分开两路向远方逃窜。
一人跃向了侧方的山崖,另一人则是纵身一跃,竟是直接跳下了数百丈之高的潮断崖,朝著无垠东海而去。
剑雨华这次来剑州,本意只是为高天露这个出头鸟而来。
但若是能借著这场风云,多宰上几头蠢蠢欲动的老蛟自然更好。
这也是他放任高天露摆下这副擂台的原因之一。
石磯老人和僧侣原本是想来找高天露结盟的。
但令他没想到的是,朝廷藏起来的居然不是一尊偽仙,而是货真价实的千古第四人!
更令他没想到的是,擂台上那个老乞丐撞上真仙,非但没有跟他们联手的打算,反倒直直的朝著他杀了过来。
“高天露你疯了!你以为这样朝廷就能接纳你不成————”
黑袍老人破口大骂。
可回应他的,只有一只骨节粗大,仿若蛟龙的大手:“莫把高某人与尔等相提並论,没有我的允许,谁准你们踏足剑州了!”
独目的老者在半空便追上了黑衣老人,像是一头领地意识极强的鯨龙,声音冰冷至极。
石磯老人不得不停下了逃窜的脚步:“该死,那你这疯子冒天下之大不韙跳出来做什么!”
一尊半圣和一尊偽圣在半空相撞,澎湃气劲顷刻间淹没了周遭的一切。
但眾人惊惶的视线却不在他们身上。
因为远方的天与海被分开了。
轰隆—
像是有神人於天穹挥剑,茫茫东海突然出现了一道极显眼的裂渊。
黑青色的海翻涌著,数以万吨的海水被短暂分开,又汹涌著下坠,朝著那道深不见底的剑渊倾泄。
而天空上,还有一抹不怎么显眼的红。
那是一道被一分为二的身影。
人群中,一道雪衣人影默默看著这一幕。
她的腰间掛著一柄阴阳法剑,端庄的鹅蛋脸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即便见识到了男人一剑分海的壮举,女子脸上依旧欠奉惊讶,与周遭的人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。
就像一尊游曳人间的圣洁神鸟,縹緲、无情、又极尽的冷漠。
不多时,身材高大的老人便重新登上了擂台,手里还拎著一颗血淋淋的脑袋。
他瞧著有些狼狈,身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,最深的一处在心口,寸余深。
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对面那依旧一尘不染的年轻男子。
双方真正动手前,老人终於开口说了一句话:“高某人想把自己的衣钵留在剑州,可以的话,能不能拿这颗脑袋向朝廷要一块丰碑。”
剑雨华先是摇了摇头,但他很快又开口道:“这恐怕不行,不过太后说了,剑州已经有了一个高天露了,以后不会有更多的高天露了。”
在剑雨华踏上剑州的那一刻起,高天露的结局其实就已经註定了。
夜絳珠这头毒凤可以容得下一个桀驁的梁王,却绝计难以容下一位已经一只脚跨过了门槛的半圣。
即便他已经真心悔改,甚至说可以洗心革面的为朝廷效力。
擂台上,身形高大的老人终於笑了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狭长如剑的千里河山,而后,悍然轰向了中原如今唯一的真仙。
嘭——
承元五年的秋天,九指仙高天露於东海试剑朝廷阎君。
此战之后,天下无人不知剑州,无人不知东海九指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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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章原本要发免费的,点错了,后续会补一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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